许多参加朝会的官员,官袍官靴都会换了又换,唯独玉佩却依旧不换。
这好像是大骊官场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听说有次朝会,一个出身高门、官场后-进的愣头青,某天换了块价值连城的玉佩,
结果关老爷子多眼尖,第一个发现,结果就是呼朋唤友,哗啦啦一大帮子中枢重臣,一起围着那个年轻官员看热闹,一个个羡慕啊,问价格啊,称赞说雕工好,这让那个年轻官员无地自容。
后来大半夜的,年轻人先是来这边,借酒浇愁,后来眼见着四下无人,委屈得嚎啕大哭,说这帮老狐狸合起伙来恶心人,欺负人,清白家财,买来的玉佩,凭什么就不能悬佩了。
后来这个曾经年轻、然后不再年轻的大骊兵部官员,还是个文官,在一场守城战中,战死在了陪都战场。
京城一场朝会,几个垂垂老矣的老人,退朝后,这些曾经笑话过那个愣头青的老家伙,结伴走出,然后一起袖手而立在宫门外某处。
那几位早已眼花耳聋牙齿松落,再不会大声笑言语的老人们,也没说什么,似闻铿锵玉碎声。
所以这位菖蒲河神由衷觉得,唯有这一百年的大骊京城,真真如醇酒能醉人。
好像一代代的年轻人,喝过多少酒水,大骊在庙堂,在沙场,就会有多少豪气。
一道细微剑光,一闪而逝。
在这灯火通明之地,神仙难料此剑光。
像那位菖蒲水神,就不曾察觉。
陈平安坐在距离小巷不远处的一处墙头上,收拢剑光入袖,单手托腮,有些笑意。
站起身,身形飘落在大街上,去见老侍郎董湖。
大骊皇宫之内。
皇帝陛下,太后娘娘,在一间小屋子内相对而坐,宋和身边,还坐着一位面容年轻的女子,名为余勉,贵为大骊皇后,出身上柱国余氏。
没有任何一位大骊文武官员陪同议事,就像只是一家人的闲聊。
余勉手持团扇,身体微微倾斜,靠着花几,帮着皇帝陛下轻轻扇风,由于屋子不大,今夜又没开窗户,暑气不小。
余氏是所有上柱国姓氏当中,相对最远离官场的一个,如今名义上,只管着大骊在地方上的所有官营丝绸、茶务。
相较于身边那个“婆婆”,余勉这位宋家的儿媳妇,实在是名声不显,甚至在朝廷里边,都没什么“贤淑”的说法。
至多是按例参加祭祀,或是与那些入宫的命妇闲聊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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