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上弟弟求助,只拿眼睛看向那所谓行营马步军都监厉衍。
那又哪里是什么厉衍,或者说,那又何止是厉衍,虽然此刻换了一身朝服,可他身形尤其高大,寻常的圆领宽袖长袍在其身上也莫名有了劲装味道,尤其那一双乌皮靴,走路蹬蹬蹬的,不过几步进殿路,硬生生生被他走出生风感——分明曾经一路同行过,爱吃爱喝爱马儿那一位。
即便早已从裴雍口中听说过此人另有身份,毕竟没有详细了解,今日乍然得见,尤其对方还带着那样消息进京,叫赵明枝一时发怔,听得赵弘低声叫自己名字,复才反应过来,也不回头,而是接着问道:“那宗骨已然授首?”
这话一出,本来就无人做声的殿中更为安静。
而原本站在阶下,正端着一张脸的厉衍却是当即愣住,半晌没有出声,下意识抬头去看那屏风。
只是头才一抬,露出些微迷惑神色,他便又急忙低头应道:“启奏陛下,元帅布兵于太原、银州两地,又领兵越翔庆军、西平,设伏于西平、兴庆府两地之间,扮作狄人部落,趁那宗骨南下平叛机会将其半路截获,已然斩杀。”
他话说得如此清楚,并无半点令人质疑内容,可殿中人人听了,都露出不敢置信表情,便是先前已经稍有得知的赵弘也咽了口口水,仍觉全身发热。
饶是杨廷这样城府,也忍不住脸色涨红,急问道:“是那北朝新皇宗骨?!”
“正是落马才死那乞木弟弟,继任新皇宗骨,今次一样栽落马背,为元帅亲做指挥,乱箭射死。”
即便立在垂拱殿中,那厉衍也掩饰不住一脸得意之色,一面说,一面两条眉毛都动了起来,俨然眉飞色舞。
这样消息太过离谱,他再如何斩钉截铁,也叫人不敢确信。
张异只觉犹在梦中。
方才那狄人使团还在殿中逼催两国亲事,又夸耀新皇勇武,虽知其中多有夸大,可狄人兵强马壮,早深入人心,又从来占着上风,只有狄人犯边旧事,从未想过晋人竟也能越边北上……
而那宗骨——竟然如此不禁杀么?
此事太过诡异,可谁人又敢拿这事来开做伪?
张异脑子难以转动,脱口便问道:“可有凭证?”
厉衍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知是在认脸,还是在做什么,随即指着身后三人逐个介绍了一遍,分别来自不同军队——其实不过复述先前仪门官所报而已,才道:“三位尽是今次一同参与伏击同袍,是为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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