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枝从车窗看出去,先是看到他攥着缰绳双手,手上多生老茧,发力的地方被勒得又干又白,不知是不是今日在田间浸水太久,又被风吹了这半日,甚至还略有发皲。
车厢里是常备香膏的,赵明枝刚上车厢时便抹了一回,此时回头自角柜上将那瓷盅取了过来,开盖之后,刚想用手沾取,便觉不妥,想了想,索性从袖中抽了随身帕子出来,用那帕子沾了一团香膏脂。
余光瞥见左右禁卫们都离得尚远,前来拱卫的西军也各守阵位,她说话也随意起来,口中叫一声“二哥”,顺着就把帕子送了出去。
裴雍伸手接了,只觉手心油润,低头一看,那帕子上早洇开一团湿迹,等再转头,见到赵明枝向着他比划,又做以手帕涂抹手掌状。
跑镖也好、从军也罢,这许多年里,他何尝用过这样的东西,一向只觉麻烦。
只这一回却是赵明枝亲自递来,见得那一张笑吟吟面庞,眼睛弯弯的,同月牙一样,笑得他心都软了,把手放了缰绳,任由马匹慢慢跑着,自己却是将那帕子上沾的香脂在手上推抹开去。
赵明枝半身伏在车窗上,一手倚窗支着下巴,闲来无事,难得放空脑子,一样事情不做多想,只安心看着面前这裴二哥用香脂抹手。
“这里……”她看着看着,忽然腾出手来,隔空指了指裴雍左手手掌上一处问道,“手上怎的好像有伤?”
裴雍低头去看,先做摇头,后来索性把那手掌伸了过来,不远不近给赵明枝辨看,口中则是答道:“多年前给人咬的,早已好透了。”
赵明枝不免皱眉,问道:“谁咬的?”
光线足,离得也不远,她看得十分清楚。
虽然早已好了,可多年前的伤口竟还是这样明显,显然下嘴的那一个用的是狠劲。
“当年我向西北去给家人收尸,半路被拦掳,其实年纪不大,性格也执拗,想着若连为父母收殓也不能,又落到那般地步,活在当世又有什么用。”
“后来当家人亲口予我做了允诺,只说虽不能放人,要是将来遇得狄人,一样能叫我前去劫杀,等了许久,果然兑现。”
“当时我见那狄兵身后驮着几枚首级,仿佛见到父母,一时难做自控,一通胡乱厮杀,等再清醒过来,不知怎的,那手却在他牙齿当中……”
说到此处,裴雍顿了顿,看了看赵明枝神色,又道:“不说了,怪恶心的。”
赵明枝沉默几息,忽然道:“把手咬成这样,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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