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片树叶从他眼前飘落下来。
可现在没有风。
白涯察觉到了异状,猛然抬头,忽然一个原本站立在枝头的身影“唰”地倾倒下来。他没有一丝犹豫,当即抽刀斩了过去。刀刃带过一阵呼啸的风。
随即戛然而止。
当下的局势,是他断然没有料到的。那是个人——谁知道呢,山鬼也说不准。他的双脚勾在树枝上,整个人倒着悬挂在这里,长长的头发几乎要碰到地上,却恰好没有挨到。树很高,他的脸仍在白涯的上方,但他伸出两根细如枯木的手指,轻易地夹住了纯黑的刀刃。就像是一把黑刀劈进了纤瘦的白木里,一动不动。
“何人?”
白涯压低了声音,不想惊动友人,尽管他已经走了足够远。与其说是一个人,他更愿意相信,面前这倒吊着的玩意可能是食月山的孤魂野鬼。他的铅灰色的头发很长,很厚,双目漆黑而空洞,就这样直直盯着他,简直像两个窟窿。但白涯很确信,自己在那对眼里看到了一圈黯淡的、金色的光环。
就像八月初三的月亮。
这类似的光感,他一定见过——从水无君的眼中。而且,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你……”
那人没说话,白涯手上的力道也一刻都没有松懈,可心里有些迟疑。那人的两指忽然更用力了些,将他的刀刃别开,手指快速交错,用指甲往刀上轻轻一弹,白涯的弯刀立刻发出尖锐的嗡鸣。这种震颤的酥麻感一直穿到手心,连带整条胳膊乃至半个身子都跟着发麻。
他后退了一步,那人立刻松开了腿,从树上落下来。他用一只手向下用力,将自己向后推了一小段距离,双腿稳稳地落到地上。这会功夫,白涯迅速抽出另一把刀来。接着,那人浓密的长发便如厚厚的尘埃云般缓缓落下,搭在他黑色的羽织上。
他很高,非常高,体型偏瘦,就显得整个人很长。那件羽织上有着一层白色的花纹,形状无法形容,像是蔓延着凝结的霜雪。下面那件,是淡灰色的长衣。他脚上穿着白长袜与木屐,这样的行头,怎么支撑他爬到这么高的山上?
白涯的刀还对着他,丝毫不敢懈怠。那人将脖颈往前抻了些,像某种探头探脑的怪物,但白涯没有后退。他又伸出手,毫无惧色地捏住了他的刀尖。黑色的刀尖上蔓延出白色的霜痕,不断地朝下延伸。白涯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他在做什么?白涯试着将刀往回抽,却发现仅仅是拈着刀尖的接触面,刀与人也已经完全凝固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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