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叠奏折,摇了摇头,闭目揉了揉眉心。
少顷,他睁眼,默默转头,拿起了单独放在手边的那一本平平无奇的奏折。
再度翻看。
这本奏折,署名“欧阳良翰”四字。
正是正是龙城县主官,谢旬的那位爱徒。
然呈递政绩奏折的众多官员中,最离谱的一个也是他。
别的地方的主官,还知道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一下。
这个欧阳良翰倒好,似是把夸赞的流程,全放心大胆的交给了县衙贰官刁县丞,
而他的奏折上,什么歌功颂德的话都没有,把一行行的数字往上面贴举,似乎深怕吏部司悠哉喝茶的上官能看懂它一样。
烛火散发橘色的光晕,照亮了某位年轻县令奏折上密密麻麻如蝌蚪的数字。
“有意思。”
胖老头忽笑。
他捏奏折的手指,下意识的跳动轻点页封,像是在拨动一副算筹。
这个年轻后辈喜欢甩数字,巧了,他狄夫子最熟悉的也是数字。
“也喜欢算账吗。”
这个欧阳良翰在这份奏折仔细算了一笔账。
算出了此次的赈灾治水,他龙城县给江州与朝廷省了多少银粮,喂饱了多少灾民。
算出了,他反向支援周围数座受灾县、甚至补齐了江州被硕鼠啃空的济民仓。
算出了,他几乎不花朝廷一文钱、招集米商投资修建的折翼渠与新渡口,每年能给龙城百姓们提高多少隐形收入,能反哺朝廷多少商贸官税……
一笔一笔账目,一列一列数字,被年轻县令白字黑字、平平常常的列举在这份奏折上。
这才是一位地方父母官最大的炫耀。
然而这一本实事求是的奏折,此前静静躺在天官吏部司的昏暗库房里,被压箱底,崭新如初。
没有往上递到女皇陛下与任何一位政事堂相公的手里。
若不是恰好欧阳良翰上面也有人、有五姓七望出身的名儒恩师举荐的话。
狄夫子合上奏折,微微一叹。
“是一根能当厨子的极好苗子,老夫也差点看走眼了,得‘抓’回来,不可放走。
“该怎么安置呢,是调回京城、近身慢慢地培养,还是就近……给他一条通天之道呢,虽然那一家人风险其实挺大的……”
他注视前方空荡荡的书房,沉默了好一会儿,遽然伸手,将面前的一堆奏折与考状向正前方推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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