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一样。醒醒吧!其实你一样好东西都没有,所以你也根本没什么可牺牲的。这个词放在你身上简直就是笑话,你居然还能一本正经地说出来。”
曾蒿步履踉跄地走下楼梯。经过底楼的餐桌时他侧耳聆听,楼上依旧寂静无声。他不知道离开后该去往何方,回首看了看位于楼梯下侧的工作室入口;那里已经被笨重的松木书柜完全堵死了,显然也不会容许他再进去拿任何装备。
他继续朝门外走。整栋屋子被夜风吹得哐当乱响;当初它是为一个树农家庭的老人建造的,这老人虽有子女,因为性情孤僻古怪,最后还是落得孤零零独自生活的下场。老人去世后房子才租给了曾蒿,也是孤零零地生活着。小楼外,黑郁郁的松林与白惨惨的月光彼此混搅,犬牙交错,好似一张线条凌乱的黑白版画。夜风呜咽,松枝也在黑暗里悉悉索索地战栗。曾蒿穿过小楼的正门,前院的野草丛间盘旋着成群小飞虫,就像椴树林里的蜜蜂那样直往他脸上撞。一只壁虎趴在墙边,像是被这些飞虫吸引来的。他转过脸去瞧那个尾巴长长的小东西。这时,二楼窗口的枪声响了。
他倒了下去。这回并不是因为近距离中弹的冲击,而是因为被击中了右脚踝,接着则是左脚踝。枪声一响接一响,连着打了三下,打中了他的双脚和左肩。这三下枪响结束后,世界仿佛也受了惊吓,一下子默不作声起来;直到发现倒下的只有曾蒿,它立刻更猛烈地发作:风啼泣得更响,松枝急火火地跟着乱摆;林鸱用嘶哑的嗓音悲嚎,螽斯则在低处哀声应和。只有壁虎在墙上灵巧腾挪,专心致志追逐飞虫。无情而响亮的笑声从二楼落下来,一路飘到壁虎潜伏的院墙边,俯视曾蒿错愕的脸容。
男人向他展示手里的枪,这回保险栓是打开的。“我说过,下次可不会是假的了。”他脸上满是欢畅的笑容,“跟你开个小玩笑而已,其实你对我还有用处呢。”
他抓住曾蒿的衣领,把他拖过野草丛与坚硬的石阶,丢回客厅的地板上。新鲜温热的血迹如赤红蟒蛇,于前院和客厅之间蜿蜒游走。男人坐到餐桌窗户边的木椅上,窗外面颊苍白不见血色的月亮冷眼瞧着他们。曾蒿艰难地扭动身躯,将面孔转向他,每一下呼吸都带来疼痛的痉挛,仿佛肺里吸进的不是空气而是瘴毒。
“嘘,”男人说,“这点伤是弄不死你的,但我不能让你把启动密码给她——今夜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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