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开口,但莫里斯举起手指打断他:
“还是说,你只管抓小偷罚小贩,盯着违法犯罪,却从来没有深入他们的社区,他们的家庭,他们鸡毛蒜皮的日常,看看他们在不上街讨生活的时候,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科恩话语一顿。
但他很快不服气地回应道:
“我知道,下城区是外乡移民和穷人的集聚地,这里很贫困……”
“贫困?”
莫里斯突然抬高音量,一副被逗笑了的模样:“贫困!”
胖子的眼神突然一变:
“可是,你眼中的贫困是什么呢,警戒官先生?”
“是一餐饭里吃不到肉,逢年过节没有新衣的贵族想象?还是故事书里极尽描写之能事,那种‘明天就要饿死’,所以达官贵人最喜欢找他们做慈善搞捐赠的、看似悲惨却一点也不现实的‘穷苦’?”
科恩眉头抽搐,思考着这个兄弟会老大的话。
“不,青皮,”莫里斯不客气地开口,连在王子面前少用街头俚语的事情都忘了:
“真正的贫困在这两者之间,没有那么刻板老套,也没有那么惨烈至极。”
泰尔斯心思一动。
“事实上,真正的贫困是麻木,是忍耐,是得过且过,是没有未来,是穷不至死却活得艰难,是过得痛苦却又没必要自杀的奇特困境。”
莫里斯语带感慨:
“这种贫困,才是真正能把人逼疯的瘟疫,它有剧毒,能传染,会延续,偏偏毒不致死,看似温和。”
科恩努力地思考着,但最终无果:
“我不明白。”
莫里斯冷笑一声。
“好吧,你出身高贵又做了警戒官,锦衣玉食办事便利,也许很难想象……”
“但是有些可怜人,上工一天,穷尽所有,按劳得获,拿到了二十个铜子。”
他语气转折:
“然而他又在下工后的半天里,为了饱腹充饥,养家糊口,不得不把它们统统用光,一个不剩或者剩下一两个……”
“于是第二天,他只能再去穷尽劳力,只为另外二十个、注定要再次花光的铜子。”
哥洛佛和科恩同时皱眉。
“是啊,他不会饿死,”莫里斯阴沉着脸,走下一个破破烂烂的矮台阶:
“却要永远重复,以保持‘不会饿死’。”
“比如刚刚那个赌输了钱的穷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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