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与洛阳,不就露出破绽了么?”
这是个疯狂的计划,但也是城头子路认为,赤眉唯一能击败魏军的机会,拖到春暖花开,第五伦将各路魏军调到中原,就再也没法翻了。
只在城头子路北上时,樊崇如此问他。
“爰曾。”这是城头子路的真名。
樊崇对他满是好奇,又或者是想从这个同样传奇的战士身上,找到某种与自己的共通之处:“你先为赤眉,又做铜马,从王变公,处处与魏作对,以你能耐,做一地诸侯都轻易,却总不离开大河两岸,为何要如此拼命?”
这个问题很简单啊,需要想么?最初时,城头子路不过是想带着家乡的河患难民活下去,至于顶着什么名号?在哪个渠帅麾下效命,他根本无所谓。
但后来,却有些不同了。
城头子路从不羞于启齿,他对迟昭平这总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奇女子,除了敬仰、感激,更有一份爱慕。他正值壮年,她大好年华,不动心才怪,只是人家浑身是刺,不敢靠近。
可惜当初他无能,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葬身鱼腹。
唯一能做的,就是拾起迟昭平漂到岸边的面具,然后代替她,成为河患灾民新的首领!
城头子路是这样回答樊崇的,毫无隐瞒:“为迟昭平复仇,完成她的夙愿。”
樊崇摇摇头,眼睛里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同情,只用拇指与食指之间的距离做比喻:
“爰曾,你过去的志向,这么大。”
两指之间的缝隙从半尺变成一寸:“可如今,却只有这么点了!”
城头子路颇为不快:“那樊大公的志向呢?”
樊崇说了两个字,满是憧憬:“乐土。”
那是田翁讲给他的听的,关于诗经,关于贪婪的大老鼠,与可怜农夫的故事。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还有一句话,损上益下,民悦无疆。”
田翁如此告诉樊崇,古之圣贤,早就在微言大义里,为他们指明了道路,赤眉作为“上古之兵”,乃是实现致太平,在前劈砍荆棘阻碍的利刃。只要消灭帝王们,损上益下,均了田地,他们就能抵达“乐国”!
这确实是最接近樊崇理想的答案,但如何做到,哪怕田翁说得天花乱坠,他还是没谱。
以至于一向以豪迈自信示人的樊崇,提到这两个字时,憧憬之余,也有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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