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
每分每秒都有无数的信息涌入他的思绪内部,凡是能被他观察到的颜色都自动地将自己匹配到上千幅尚未诞生的画作里,无论看见了人还是物,无论是风、日、月、湖还是城市人流滚滚的人间之景,都自顾自地拼命挤进他的素材存储之中,迫不及待地要从他手下经过艺术的再创作来到这世界上。
他必须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从此永无止境地雕刻、绘画、书写、涂抹,才能将他千分之一的念头塑造成型。
在这之前,安多斯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被艺术灵感逼疯的一天。
安多斯知道自己有哪里不对劲,这不是他真正想要的状态。
他的确深爱着技艺与创造,但他尤其地珍视着人与人之间的友善和宽待,在他看来,这正是世上最为浑然天成的天生美好之物。
可今天的白日里,他偶然发现自己见到他的侍女的第一眼,竟是想要将她封进石膏永久留存。
这样的念头深深折磨着他的良心,他都不敢相信自己怎么会如此地痴迷在虚幻中。然而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提着新锻的刀,走在杀死侍女的路上。
他立即从路上逃跑,把自己锁在工坊里,钥匙远远地丢出窗外,止不住地颤抖。
有那样一个刹那他忽然想要相信众神的存在,希望他们能保佑自己灵魂的健全和心智的纯洁:他当前面对的一切,显然远远超出了凡人所能应对的处理范围。
接着他想到一个人,一个工匠,一个万能的神秘隐者。
那名工匠是否能赦免他随时可能诞生,亦或已经诞生的罪恶?
安多斯不知道。他想要离开工坊去找他,于是到处寻找他的钥匙。
他在那金底银边、镶了血玉的小帆船里找到工坊的钥匙,于是心下仿若大石落地,得了宽恕和安慰。
他捧着小帆船,推开工坊的门,在星月注视的深邃黑夜里,朝着灯火通明的洛科斯王宫走去。小帆船上的桅杆泛着漂亮的光,闪亮亮的,最是精巧不过。
之后就将这小帆船赠送给莫尔斯吧,安多斯想着。
他正要拜托莫尔斯帮助他,而一件如此出彩的工艺品,还是奉给真正的艺术创造者为上选。他自己哪有资格享有它呢?
——
佩图拉博在被哨兵唤醒前就因从天而降的炮火苏醒了。
漆黑的夜空下烧起亮红的光。大地因火炮与战吼而震动,尘土颗粒在地面上如豆粒弹起又落下,半梦半醒的军队自发应对起敌人的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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