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凤姐儿院儿。
已然入夜,平儿端了洗脚水来,伺候着王熙凤沐足。主仆两个说着些私密话儿,过得半晌,待平儿寻了帕子为王熙凤擦拭,王熙凤就蹙眉道:“眼见入了夜,怎地他还不曾回来?”
平儿就笑道:“想是在大老爷处绊住了?”
王熙凤轻哼一声:“别是拿了我的体己,又扑到那股子交易所里了吧?”
“二奶奶想多了,下晌那会子我问过隆儿了,说二爷没去那交易所,径直去了顺天府,将那银钱还上了。隆儿亲眼见着二爷拿回了欠条儿,当场就撕了呢。”
王熙凤心下稍稍熨帖,叹息道:“原想着这股子是个发财的好玩意,谁能料想赚不过几十、几百的赚,这亏竟一下子亏了一千多两?”
平儿也心有余悸,说道:“这新鲜玩意儿可不是咱们能摆弄的,只求着二爷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可万万莫要碰那股子了。”
“谁说不是呢?”
外间传来脚步声,跟着有丫鬟报:“奶奶,二爷回来了。”
王熙凤与平儿对视一眼,主仆二人当即默然下来。平儿端了洗脚水自去了,贾琏随即行了进来。
王熙凤原本还想着训斥一番,总要让贾琏长了记性,可搭眼儿一瞥,便见贾琏额头上红肿一片,当即变了颜色,关切道:“这是怎么弄的?”
她探手略略触碰,贾琏便‘嘶’的一声往后躲了,面上郁郁道:“父亲今儿又亏了不少,方才发了性儿,砚台摔在墙上弹回来,好巧不巧正好砸我头上了。”
“要不要紧啊?平儿?平儿!快去拿药来,二爷伤了额头!”
外间平儿迎了一声儿,不过须臾便寻了消肿的药来。
王熙凤接过来,一面儿轻轻擦拭,一边儿问道:“大老爷不是新欠下四千两么?又从哪儿得来的银钱买股子?”
“嘶——”贾琏倒吸凉气,略略恼道:“你手太重,还是换平儿来吧。”
王熙凤略略气恼,丢弃也似将药丢给平儿,沉着脸道:“还没说呢,到底怎么回事儿?”
平儿手轻,仔细擦拭着,虽略略有些疼,可贾琏好歹忍了下来。叹息一声说道:“我听小厮说嘴,昨儿父亲回来就去寻了那俭兄弟,从他那儿借了不少银钱。本道是今儿能翻本儿,没成想非但亏进去了,还又欠下顺天府一千多两。”
“啊?”
王熙凤略略点算,当即咋舌道:“这里外里,岂不是亏进去两万多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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