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文勒石记事,大多字迹浸剥,依稀可辩,或行或楷,文字皆筋骨强健,道劲可观,与后世的馆阁体,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寥落几片石,古字满幽苔。若非逢闲客,何人肯读来。
学塾蒙童除了跟着夫子们认识文字,还有术算和地理两科,孩子们都是要学要考的,后者由避暑行宫和刑官一脉合力编订成册,介绍五彩天下的山川河流、各地物产。
至于那本《说文解字》,编撰者是那位被浩然天下誉为“召陵字圣”的许夫子。
此外三教典籍,避暑行宫的挑选,显得极为慎重,比如儒家书籍,就只有一本《礼记》。
以及属于单独摘出的一篇《劝学》,并没有因为老秀才是隐官的先生,避暑行宫就大肆推广文圣一脉的典籍学问。
道家是一本《黄庭经》,佛家则是那本《楞严经》。
其实归根结底,所有学塾就只有一个宗旨,保证飞升城的孩子们,都能够识文断字。
不用什么都知道,但是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陈平安随口问道:“学塾逃课情况多不多?”
高野侯有些头疼,“多,怎么不多,学塾都要专门安排几个教书先生,在那几条特定街巷拦路才行,一个个抓回去,逮鸡崽儿差不多,再跑再抓,每天都在那边斗智斗勇呢。现在已经算好的了,一开始那会儿,几乎每天学塾里边都是空荡荡的,怎么劝都不管用,就是不愿意读书,从孩子到他们爹娘,好像都觉得这是一件丢人现眼的事情,祖师堂专门为此议事,我差点没忍住,就要提出是不是上学就给钱,一个孩子每天给几文钱的,泉府当然掏得起,只是被齐狩拒绝了,劝我干脆别开这个口。”
陈平安摇摇头:“齐狩是对的,可不能开这个口子。”
高野侯聊起这个,倒是话多了不少,酒都不喝了,满脸笑意,娓娓道来,“过了两三年,愿意主动上学的孩子终于稍微多一点,结果就又有了个新麻烦,太象街玉笏街这些地方出身的孩子,与那
些个穷酸街巷的同窗,一言不合就干架,喜欢各自抱团,一打打一堆,本来就觉得读书太闷,还是打架带劲些,往往是教书先生还在那边之乎者也,下边就鸡飞狗跳了,所以前几年去学塾当夫子的,一个个叫苦不迭,每天的口头禅就是教不了教不了,除了在学塾里边闹,束手束脚,每天不等放学就两帮人约好架了,教书先生们都不知道怎么管,也不好管,第二天上课那会儿,一个个鼻青脸肿的,看得夫子们又好气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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