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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刹那,陈河竟记不清他的容貌了,好像他真是一棵一直在这儿生长的老树,一不小心就与数不清的白桦混在一起,分不出他是其中哪一棵,可朝四周望望,他又无处不在。
恍恍惚惚的,伊万的影子似乎冲陈河喊了句什么,他一愣,正想发问,影子却弯曲变形,很快隐没在暗淡的白炽灯光里,于是一切想象都飞走了--伊万显然没打算再说一遍,更没打算解释,飞快地关上了门。
“不要假设!伊万是这么说的吗?他什么意思?”陈河嘟哝着,虽然满心疑惑,却没再不识趣地回去拍门。
那天晚上,陈河破天荒没写日记,因为他喝多了。
回到家谁也没理,他倒上床蒙头就睡。本来以为,可以这样一直睡到太阳高照,谁知半夜时就被一阵少有的喧闹声惊醒了。
他正做着似是而非的怪梦,梦里的噪音竟蔓延到梦外,惊得他从床上一跃而起。老伴比他醒得早,正揪着被角瑟瑟发抖,满眼惶恐地死瞪着窗户。
淡黄色绣大团菊花的窗帘,这时转成了金红,并且那金红极不均匀,呈现出由上到下逐渐减淡的趋势,还一闪一闪的时明时暗。
透过玻璃窗照进来的金红是火光,窗外的嘈杂声也没来自一个方向,而是充盈了镇子里的每一个角落,看来此时已无人入睡。
陈河睁眼的瞬间就清醒了,光着脚跳下床一把拉开窗帘,金红色随着“哗啦”一声向两边裂去,更加刺眼的红光却瞬间屏蔽了视线。
他努力适应,终于能眯眼了,就望见了玻璃窗上呈暗黑色的半截影子。那是正是他,与镇东面连天的火焰重叠在一起,无数飞溅的火星疯狂飞舞,与被照得通亮的天空组成他身后的背景,他却相信自己正陷入地狱,从活生生的人转成了阴森的幽灵。
大火烧起来的地方,正是那片保持着原始生态环境的白桦林,住在最东面的镇民最先察觉火灾,举着锅铲敲着铝盆就冲出来救火,随即全镇出动,却还是对夏季里火势的蔓延束手无策。
火灾发生仅二十分钟,绥芬河市消防中队的五辆消防车就全数赶到,再过了一个小时,牡丹江消防局也火速增援。白桦林另一边的苏维埃滨海边疆区受到波及,海参崴也即刻大规模出动边防官兵进行灭火。
可这场森林大火,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凶猛,森林上空几十条洁白的水龙在凶猛盘旋,实际作用进火场的力量,却弱得似水滴打上烧着的柴堆,腾起阵白烟后万千条火蛇又重新窜起并扭到一起,依然肆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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