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片临江的公寓楼区,从外表看甚至有些破败,内里的装饰也不甚豪华。
“剑秋,愣着干什么,喝啊,来来,我和你喝。”
汤姆陈叼着一根牙签。
谷剑秋勉强应付,又是几杯烈酒下肚,桌上已经摆了不少空瓶。
谷剑秋说话开始有些含糊:“老板,不能再喝了,我这人酒品不好,喝醉了怕是不太体面。”
一个满面油光,打着领结的男人哈哈一笑,拍了拍谷剑秋的肩膀:“不要紧,这儿就不是讲体面的地方。”
“唐老四,别光顾着乐,这行不行,逸园狗场是关门了不假,可你也不能找个咸肉庄子糊弄我们吧。我以为你请我贤春楼呢。”
汤姆陈显然对这儿的环境不太满意。
唐老四满嘴酒气:“贤春楼的评弹先生不作花旗人的生意,你就别想啦!”
顿时桌上笑成一片,只有汤姆陈笑不出来。
“汤姆,贤春楼有什么好?钱不少花,落不下什么实惠,去贤春楼的,要么是花花公子冤大头,要么就是凑热闹的外行,这待会儿你就知道这儿的好处咯。”
江宁的娼妓行业非常发达,甚至有公开挂牌,向工部局认缴花捐的妓院。诸如贤春楼的书寓便是,但这类高级妓院花费甚多,又打出“卖艺不卖身”的招牌,多是崔寿祺这种出身名门的贵公子光顾。
这些江宁本地的工厂主大多三四十岁,文化水平不高,形象也欠佳,但手里不缺钱,眼光也高,书寓的姑娘未必垂青,寻常的咸肉铺子花烟馆他们又瞧不上,于是专门找“台基老板”,说白了就是半掩门的暗娼,其中不少是良家妇女出身。
一个妇女推门进来,在唐老四身边耳语几句,他看了谷剑秋一眼,笑道:“我看他是真喝多了,先让他去休息一会儿吧。”
“去吧,去吧。”
谷剑秋舒了一口气,拱手告辞离席,那妇人满脸堆笑,领着他走到隔壁房间,推了他一把,从身后关上房门。
见谷剑秋离开,唐老四才低声问:“这人靠谱不靠谱?”
“本地人,知根知底,江宁师范学堂的高材生,正八经儿的新六校!我还能找个乡下汉蒙你?”
“难说,我瞧这人呆头呆脑的,不大灵光,他真是新六校?”
“待会儿我让他把学凭给你看看不就完了么?你也不想想,没个新六校的雇员,催命鬼(崔日昌)那边我怎么糊弄过去?”
“你这一去得多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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