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被山川环绕的虎穴龙潭宛若一口天井,四周阴影如笼,漆黑如墨,依稀听到山鸣谷应,流水潺潺,似乎远在天边,又似乎近在眼前。
仰望夜幕苍穹,月光如玉,繁星璀璨,仿佛在无边无际的宇宙深处充斥着另一个世界,生活着另一群人,上演着另一场悲欢。
当恍若失神的潘雨音端着一盆清水缓缓步入峭壁下的草屋时,赤裸上身的柳寻衣正安安静静地躺在一张由石块和木板垒成的床上,结实的胸膛上密密麻麻扎满银针。
简陋的草屋一灯如豆,昏黄而幽暗,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浓浓的尘土气息,除一张桌子、一张床、两三木墩之外,再无其他东西。
这里本是黄阳明和梅紫川用来存放杂物的库房,傍晚时被萧阳几人简单收拾一下,现在勉强当做柳寻衣的房间。
然而,相比阿保鲁和萧阳他们住的柴房,这间草屋的环境已十分“优渥”,至少……有床,不像阿保鲁他们只能席地而睡。
唐阿富是萧芷柔的徒弟,单独住一间草屋。
洵溱与潘雨音同住,无疑是他们中待遇最好的一位。
此时,桃花婆婆坐在床边的木墩上,左手为柳寻衣号脉,右手不时调整银针。伴随着她轻盈而娴熟的动作,柳寻衣时而蹙眉、时而冒汗、时而深吸、时而长呼……身为旁观者的潘雨音不禁替他捏着一把冷汗。
就这样,不敢打扰桃花婆婆替柳寻衣诊治的她蹑手蹑脚地将水盆放在桌上,而后静静地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眼前的一幕,足足伫立一个时辰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不必担心,你的心上人……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桃花婆婆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沉寂的同时亦令潘雨音心头一颤,“丫头,为师可舍不得让你守寡。”
“这……”潘雨音脸颊一红,又见桃花婆婆满脸疲惫,赶忙斟茶倒水,小心翼翼地递到她面前,怯生生地说道,“师父,其实洵溱姑娘说的……”
“洵溱说的对!”桃花婆婆接过茶杯,漫不经心地打断,“为师早就告诉过你‘天下男子千千万,可大都是庸碌之辈,世俗之徒。如柳寻衣这般有情有义,心存天下的好男儿世间罕见。’虽然他如今时运不济,处境堪忧,但不可否认他确确实实有许多过人之处。如果抛开江湖中那些虚虚实实的风言风语,只凭为师对他的印象……此子依旧是一位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儿。”
“这……”潘雨音心中羞臊,同时面露惊奇,“师父现在说的话和白天说的话……似乎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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