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苏步青主动开口说道:“广陵城内这场较量,北边的确是输了,却也成功将织经司拖在这里。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我麾下的人在泰兴、广陵两府打转,北边尤其是边境地带只能维持最基础的日常巡查,力度大大减弱。”
陆沉稍稍沉默,然后抬眼望着对方,问道:“不知大人是从何时察觉到这一点?”
苏步青微笑道:“在你让李承恩悄悄前往来安府的时候。”
陆沉怔了怔。
苏步青又道:“或者再往前一些,你告诉我陆家商队在盘龙关接受搜检、守军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时候。”
陆沉忽然觉得没有了胃口。
苏步青见状摆摆手,温和地说道:“不要以为我在以大欺小,故意在你这个年轻后生面前显摆。陆沉,你从头到尾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至少现在的淮州司内没有比你更优秀的同龄人。你能通过盘龙关守军的古怪发现那封栽赃的密信,能在片刻之间拆穿孙宇的谎言,能在织经司衙门内安之若素十余天,足以说明你是一块璞玉。”
他顿了一顿,赞许道:“最重要的是你能时刻保持戒心,没有因为我的身份就迷了双眼,在那般不利的情况下进退有据,还能想到找都督府寻求一份额外的保障,这很不容易。即便是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行事亦无法如此周全。”
陆沉苦笑道:“大人谬赞。晚辈不明白,既然大人在半个月前就察觉不妥,为何还愿意留在广陵陪对方做戏?”
苏步青为自己斟满酒,从容地说道:“对方想将织经司困在广陵,所图者便只有边关。你让李承恩去来安府找萧大都督,肯定是发现了盘龙关的古怪。如此一来,真相不言自明,伪燕真正图谋的是盘龙关。”
他举起酒杯,两人皆一饮而尽。
苏步青望着陆沉好奇的神情,笑道:“他非要挑一个更恐怖的对手,我又何乐而不为?”
陆沉恍然道:“萧大都督……”
苏步青颔首道:“这几年我与他难分胜负,想来他心中早已厌烦,于是决定换个口味试试。这样也好,让萧大都督教教他什么叫做谋局之道,我则勉为其难收下广陵这边的馈赠,岂不是皆大欢喜之局面?”
陆沉豁然开朗,恭敬地说道:“谨受教。”
苏步青转头看了一眼寂寥无人的长街,道:“这些不算甚么,经历得多了自然就会明白。今日带你走马观花转了一圈,看过鲜血与死亡,看过求不得与无奈何,我更希望你能明白织经司究竟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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